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基金该怎么花？

工人在流水线上拆解废旧电视。 资料图片

　　◆中国环境报记者 徐卫星

　　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基金，是国家为促进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处理而设立的政府性基金，到今年7月，这一基金制度执行已满3年。

　　2012年5月21日，财政部、环境保护部、国家发展改革委、工业和信息化部、海关总署和国家税务总局联合发布《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基金征收使用管理办法》，并于当年7月1日起正式实施，使得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有法可依。

　　作为家电“以旧换新”政策的延续，基金制度极大推动了废旧家电拆解规范化进程。然而，随着废旧家电呈爆发式增长，业内要求这一制度设计进行调整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补贴额度不合理，基金池入不敷出

　　对于一些只有几寸的小电视机来说，补贴额度过高,而冰箱、空调、洗衣机等废旧家电的补贴又太低；有关部门正在积极研究基金补贴的动态调整机制

　　在日前举办的废弃电器电子产品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国际研讨会上，中国科学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研究员杨建新揭示，《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基金征收使用管理办法》（以下简称《基金办法》）自2012年7月实施短短几年间，已纳入基金补贴范围的“四机一脑”（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房间空调器、微型计算机）流入正规拆解渠道的回收率从20%跃升至40%，虽有大幅攀升，但回收种类仍以电视机为主，其余废旧家电回收量不足两成。

　　华新绿源环保产业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王建明认为，按照《基金办法》规定的补贴标准（电视机85元/台、电冰箱80元/台、洗衣机35元/台、房间空调器35元/台、微型计算机85元/台），补贴额度不尽合理是造成除电视以外废旧家电回收处置率低的主要原因。

　　“电视机不分大小都按照85元/台的补贴标准，对于一些只有几寸的小电视机来说，补贴额度过高。而同时，一些废旧家电的补贴又太低了，比如冰箱、空调、洗衣机等。”王建明指出，拆解企业以不低的价格从回收商手中买来废旧家电，有价值的金属往往已被拆走，补贴额度及利润还不足以覆盖回收处置成本，导致回收处置量上不去。

　　“补贴价格是由财政部负责制定，以报废家电所含有毒有害物质的处置成本为依据。报废电视的85元补贴主要是补给含铅玻璃的处理。”业内人士透露，有关部门正在积极研究基金补贴的动态调整机制。据他初步了解到的情况，有可能会适当降低电视机的补贴价格，提高其他相应品种的补贴额度。

　　不过，一个显然更为棘手的问题是：基金池入不敷出。据财政部相关人士透露，随着处置量的快速增长，基金收缴金额不足以支付拆解补贴。“现在年缺口在20亿元左右。虽然基金是先征后补，有一个缓冲期，但长远来讲，是个问题。”他表示，目前相关部委正在积极沟通，计划引入投融资、抵押贷款等模式以解决基金告急的问题。

　　 补贴周期长、税负高成制约瓶颈

　　由于审核严格，导致政策补贴从申报到资金发放的时间周期拉长，企业需垫付大量的流动资金；回收企业正规销售额达到180万元就得缴纳17%增值税且没有抵扣

　　国家审计署近日对所有纳入基金补贴的正规拆解企业运作进行审计，结果显示，行业企业暂没有发现恶意骗补作假的行为。

　　目前，基金补贴按照生产者付费、中央财政统一管理，发放需经过三级环保部门的严格审批并公示。近日，新版《废弃电器电子产品拆解处理情况审核工作指南（2015年版）》发布，自2015年7月1日起施行，审核难度无疑进一步加大。

　　湖北省荆门市格林美新材料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鲁习金同时担任格林美基金办主任，主要工作是建立内部核查体系，确保每台拆解废旧家电符合规范，达到国家基金补贴发放审批要求。

　　“如果一台家电拿不到补贴就相当于白拆了，等于倒亏，因此，能否取得补贴是企业经营效益最主要的点，我们必须保证补贴到位。”他表示，通过这几年的环保核查，格林美没有发生扣减的现象。

　　格林美近期发布多条公告称，公司将对深圳中植、上海星鸿、平安资管、华夏人寿等定向增发25.6亿元，其中多达7成多的18.2亿元则将用于偿还银行贷款和补充流动资金。

　　中国再生资源回收利用协会副秘书长唐爱军对此表示，电子垃圾拆解行业的毛利率较低，拆解企业的盈利主要来自于政策补贴。由于审核严格，导致政策补贴从申报到资金发放的时间周期拉长，对于企业来说，需垫付大量的流动资金用来支付废旧电器电子采购款项。

　　“本身行业从主营业务来讲是亏损的，这个补贴算营业外收入，所以从报表上看，企业经营状况特别难看。”唐爱军表示，主营业务亏损，即使加了补贴以后能实现盈利，从银行贷款角度上来讲，这样的企业属于不良资产，不适合给予贷款，所以企业融资渠道十分困难。

　　目前，有关部门正在尝试拓宽融资渠道以及加快基金补贴的速度。唐爱军介绍，其所在协会目前引入平安银行对企业已完成的拆解任务作抵押融资，除此以外，也将尝试建立产业基金的方式搭建融资平台。

　　“制约电子废弃物拆解的另一个瓶颈来自税收。回收企业正规销售额达到180万元就得缴纳17%增值税且没有任何抵扣。”中国电子工程设计院循环经济技术研究所所长杨敬增表示，高税负制约了整个资源再生行业的发展。

　　“华新环保一年的综合税率超16%，还不包括所得税。”王建明强烈建议，回收处理领域的税收制度应该重新设计，不能一方面对非法违规的小商贩放任，另一方面对合法合规的回收处理企业施以重税。

　　对此，杨敬增认为，大型企业应当延伸产业链，做强产品深加工；小型企业应为大型企业服务，做好配套避免恶性竞争，集合各色企业的优势形成产业集群优势，打造现代化综合利用园区。

　　 扩大补贴范围未必是好事？

　　收集系统与处置系统不能有效衔接，基金激励措施只可能将越来越多的钱投到前端，而没有真正用其补充环境成本；影响范围较窄，对回收以及拆解之后副产物的管理偏弱

　　明年3月1日起，新《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目录》将正式执行。纳入基金补贴范围的产品由过去的5种扩充到14种，新增包括手机、打印机、热水器、监视器、复印机、传真机等9大类别。

　　中国电子工程设计院循环经济技术研究所也承担了相关增补项目的调研。在杨敬增看来，从确定的最终结果来说，有些类别倒是不补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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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燃气热水器为例，主要材料是铜，目前在市场上已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回收链条。纳入补贴即变相增加了回收成本，而且并不能保证会交给正规拆解企业。”杨敬增表示，燃气热水器主要可能存在的污染因素是大颗粒炭黑，只要处理得当，污染相对可控。

　　他认为，判断是否应纳入补贴范围应以环境因素为依据，在危害较小的情况下依靠市场运作也不失为好办法。

　　在采访中，一些拆解企业的负责人也担心，基金补贴范围的扩大最终可能得利的是回收商贩。“没有补贴时，回收价格可以压得低点，有了补贴，回收者的期望值也提高了。”

　　唐爱军在此前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曾表示，由于国内回收体系不健全，超8成回收来源于个体商贩，导致回收价格不稳定甚至出现虚高的现象。

　　“目前，除格力、长虹等家电制造商依托原料生产环节有一定的回收网络，格林美、中再生等大型企业通过建立自己的回收渠道以外，对大多数企业来讲，基本受制于小商贩。”唐爱军说。

　　“收集系统与处置系统若永远维持这样的利益关系而不能有效衔接，那么通过基金这一唯一的激励措施只可能将越来越多的钱投到了前端，而没有真正支持到处置环节，用于其补充环境成本。”杨建新如此认为。

　　不仅是在前端，拆解企业在末端的处置环节也难掌握主导权。杨建新指出，废旧家电中含有如含铅玻璃、阻燃剂、PCB等对环境和人体有毒有害的物质，需交由具备危险废物处置资质的企业处置。这类企业相对较少并形成区域性垄断，对危险废物的处置又有很大自主性、随意性，拆解企业既无议价话语权，也无法确保最终处置时有无二次污染风险。

　　“以PCB印制电路板为例，相当一部分最终并没有流入有资质企业手中。”杨建新认为，目前基金制度的影响力范围较窄，对废弃电器电子产品的管理主要是以拆解量为依据，对回收以及拆解之后副产物的管理仍然偏弱。“在管住中间环节的同时，也应加强对前端、后端全生命周期的管理。”